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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明武侯.

安家到衙门的距离并不长,但就是这样的一段路途,却令陆长亭和安父都感觉到了漫长。

安父到达衙门,衙门的皂隶见了,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昨日是他们将人带回来的,也不知道安父回来后会不会发脾气。

有人当即迎了上来,道:“安粮长等一等……”

安父的脸色拉了下来,“等什么等?”当即就越过那人往里走了,“我要见县太爷。”

县太爷没出来,倒是刘师爷先出来了。

县太爷都觉得这事儿棘手得很。

若是杀了别的人,或许还可以遮盖一下,偏偏这是安家一个公子杀了另一个公子,还有个公子说要给弟弟顶包,杀人的呢,他娘亲还亲口证实的确是他动的手。这让人怎么拿捏分寸来处理啊?

县太爷也不想得罪安父啊!

既然没法子,那就先将师爷扔出来了。

“师爷,我不见你。”安父对衙门的招数都是门清了,县太爷这一手耍得可实在不高明。

刘师爷面容尴尬,“这……您若是要见小公子,这好说。”

安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听安夫人说的,还当衙门实在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将安喜扣起来之后连见也都不能见了,此时只要能先到安喜,确认一下安危,那便是好的。

不过安父还是冷着脸,道:“带路。”

刘师爷叫来了一名皂隶在前面带路。

陆长亭也就坠在了队伍的尾巴后头,跟着去见安喜。

陆长亭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牢狱,从前他都是在电视里看见的。但电视里看见,和亲身体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当他踏入衙门的大牢之后,陆长亭便感觉到了一阵阴寒和湿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臭味儿。

毕竟这牢里的犯人可没什么机会洗澡,他们的恭桶甚至都是搁在牢中一起的!当真是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处。

陆长亭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鼻子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安喜会不会哭鼻子。

安父和他一样的急躁,在前面走得飞快,陆长亭自然也是紧跟不落。

他们很快停在了一处牢房外。

陆长亭伸手拨开前面的人,走到了安父的身旁去。

刘师爷斜睨了陆长亭一眼,态度竟是分外的冷淡。陆长亭也不在意,像他们这样的,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之前看他们不凡,但因为身份猜不透,还能保持几分尊重不敢得罪,后来知道了身份,等朱棣一走,反倒对自己冷淡起来了。不就是因为清楚了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陆长亭只扫了刘师爷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安喜。”不等安父开口,陆长亭已经当先出声了。

牢里的光线着实不大好,借着油灯昏暗的光芒,陆长亭只能瞥见安喜坐在了破烂的床铺上,一动不动。

“安喜。”安父也忍不住开口了。

安喜还是未动。

突然遭遇这样的大变故,安喜定然都已经吓傻了。

陆长亭有些心疼。

安父厉声道:“还不快将牢门打开?”

皂隶哪敢耽搁?马上从牢头那里取了钥匙来将牢门打开了。安父也顾不上里面有多脏了,直接就大步走了进去。

陆长亭也紧跟其后。

“安喜!安喜!爹爹来了!”安父上前便将人搂入了怀中。

看着安父还是这般疼宠安喜,陆长亭方才松了一口气,若是都如安夫人那般,那安喜便是真的没有生路了。

“……”回答安父的只有一片死寂。

陆长亭忍不住也走上前去,低声道:“安喜。”

安喜却是谁也不理,比之昨日,他连看都不看陆长亭了。

陆长亭伸手想要去摸安喜的面颊,谁知道却摸到了满手的湿润。

安喜还是在哭,他在无声的哭。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安青死了,而他却被推出来成为了罪人。

安父拿安喜实在没了办法,他低声哄了安喜半天,安喜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安父便只有转头求助陆长亭,“长亭,你瞧瞧他,你瞧瞧他是怎么了?”

陆长亭哑着嗓子道:“安喜以前紧张激动的时候,便会难以成句,这次受到的刺激这样大,他自是无法说话了。”

而安夫人不也正是算到了这一点吗?她知道安喜哪怕是受到了一点刺激,都会蜷缩起来,不肯再有任何话语。而在这样的时候,安喜一旦选择不辩驳,那就是在将自己送上死路。

一个连辩解都不会的人,那还是不任人定罪吗?

安父的脑子里百转千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转头看了看刘师爷,道:“我要将人带回去。”

刘师爷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吧?为了个傻子小儿子?优秀的儿子死了都不算事儿了?虽然那是个庶子,但这个庶子可比两个嫡子都要强啊!

这些话刘师爷没法儿说,虽然他觉得安父的决定实在怪异了些,但他也只能妥协。

见刘师爷半天不同意,安父忍不住道:“我这小儿子,一受刺激便无法开口说话,如今他连话都不会说?又如何认罪?我先将他带回去,待他恢复了之后,我再问一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师爷笑了笑道:“人要带走是没问题的,但是您得知道,这次的事儿闹得有些大。”

满城都知晓了。

虽然都是安家自家人杀了自家人,但这也不能因为安父不追究,他那小儿子便可免了一死吧?这……这岂不是做给百姓看,叫他们知道律法都是儿戏吗?

安父的面色更为难看了,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此时安父心底的阴谋论也就更严重了。

明明是在安家内宅出的事,为什么会在发生了之后,这样快的功夫就传遍了全城?安父都不信中间没有猫腻。

陆长亭拽了拽安父的衣袖,“先将安喜带走吧,等带回去了,其他才好说。”

安父无奈点头,“好,走吧。”他直接伸手将安喜抱了起来。

安喜倒是不挣扎,就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走了。

陆长亭估摸着,昨日安喜也是这样乖乖被人推到皂隶跟前去的。

安夫人何其狠心!

安父抱着安喜很快出了牢房,他们找了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便打算往安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