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未来的溺水者(日+293+294)(4 / 4)

作品:《我在惊悚游戏里封神(无限)

“我就杀了白柳。”岑不明漠然地说,“在你即将见到他,和他交战,让他认可你能力的前一秒。”

丹尼尔的表情彻底黑了下来,他阴恻恻地盯着岑不明,隔了好一会才将自己手里的枪收起来,岑不明撤回自己的脚,丹尼尔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烦闷地啧了一声,无聊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能直接下去杀了那些队员,让教父看看我的能力吗?”

“在你没有找到钥匙,掌握这个游戏通关的秘诀之前。”岑不明神色冷淡,“就算你用枪抵住你教父的头,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他对队员的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深,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马戏团成员而言,白柳更在意的是游戏的输赢。”

——毕竟是在其他世界线,能随意地用灵魂碎裂枪崩掉自己的队员,只是因为不好用的畜生。

“……这倒也是。”丹尼尔摸了摸下巴,有些愉悦地笑起来,“不重要正好。”

“我不希望教父有重要的东西,这只会妨碍他前进。”

“……那些队员,不到必要时刻,不要对他们开枪。”岑不明往前走着,突兀地开了口,“这是战术师的命令。”

丹尼尔奇怪地看向表情毫无波动的岑不明的侧脸,挑眉:“我以为你不喜欢他们?”

岑不明没说话,他有些不愉地别过了脸,单眼半阖地审视着丹尼尔,语气低沉:“——那也不代表我要你用灵魂碎裂枪杀死他们。”

“而且只是非必要时候。”

岑不明的语气又恢复了冷漠,他握紧了自己戴了死神戒的右手:“必要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们的。”

银色的指环冰冷又割手,握紧的感觉就像是握紧了一块刀片,有种不适的锋利感。

……他明明是用行刑的心态登入这个和白柳的游戏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条回廊的时候,岑不明就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白柳被唐二打抓进异端管理局,陆驿站用自己的队长证登入最后一层,去拦住正要释放所有异端的白柳。

那个时候,岑不明接到了有人使用了预言家权限的通知,赶了回来。

他也赶到了最后一层,然后冷漠地看着屏幕里陆驿站举起双手,挡在举起枪的白柳前面的时候,说你要做这件事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那一瞬间,岑不明甚至是有些期待白柳射杀陆驿站的,他守在旁边,再怎么都能救下陆驿站这个蠢货一命,而那个时候,白柳也做了越线的事情,他抓捕白柳这个今晚搅了这么大乱子,还蓄意射杀无辜民众的异端合情合理,陆驿站没有拦他的理由。

他再也不用和陆驿站这个一根筋的蠢货陷入这种的逻辑悖论旋涡里的。

游戏也在那一刻结束了。

但陆驿站就那么等着,就那么举着双手等白柳放下枪,从岑不明的角度看过去,他能看到陆驿站眼眶里有光在晃动,双手都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但陆驿站还在笑:“我说了,在你真的做了错事之前,我永远不会对你拔枪的。”

“——既然这样,如果你真的要去做什么坏事,那就请你在真的去做之前,杀死这个无能的我吧。”

岑不明知道陆驿站对白柳犹豫不决的态度,但那一刻,岑不明看到了,除了陆驿站正在抖的双手——

——白柳握住枪的手,也在抖。

这个抖动非常轻微,非常细微,陆驿站这个近距离站着的傻子都不一定能发现,因为白柳的表情实在是太冷静了。

但岑不明发现了,他甚至发现了,这个精明又警惕,连对自己拥有灵魂的队员都会反复核查忠诚,甚至在发现有一丝背叛迹象的时候就将其击杀的冷血怪物,甚至因为注意力全在陆驿站身上,白柳没有发现这里的阴影处,还藏了一个他。

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像是岑不明第一次见到十八岁的白柳,伤痕累累又湿漉漉地从学校山上的许愿池里爬出来,还救出了一个对他怀有恶意的同学一样。

那个时候的白柳已经意识不清了,但他死死地抓着那个同学的手,没有让那个同学溺死——而这是他怀有杀意的一个同学的手。

这是岑不明第一次对的衍生物手下留情。

岑不明沉默地藏在树荫中,看着陆驿站上前将白柳背起,白柳神志已经模糊了,他的手从陆驿站的肩膀上无力地滚落下来,看起来只有陆驿站的一半多宽,虚弱到像一只失去巢穴,没有任何庇护的小动物。

那个时候的岑不明想要杀白柳,可能都不需要枪,只需要上前将他从陆驿站的肩膀上推下去,白柳就会自己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无声无息地冻死在这个学校后山上。

陆驿站将白柳送到了山门口,然后急匆匆地赶回来处理许愿池里的异端后续,临走的时候双手合十鞠躬拜托了岑不明:“麻烦帮我照看一下白柳,看着他好好地回宿舍。”

岑不明双手抱胸,满脸冷漠,他理所当然地想拒绝,但陆驿站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白柳作为你想要行刑的第一名,难道你不想多观察,多了解他吗?”

“我并不想多了解自己要处死的犯人。”岑不明冷酷地转过头。

“至少在处死之前。”陆驿站却非常执着,“看看他是不是你真的要行刑的对象吧?”

岑不明静了很久,他被陆驿站强行地推到山头,跟在虚脱的白柳身后,看着他回宿舍。

十八岁的高中生,单薄的衬衫,走一步晃两下,时不时呛咳,需要扶墙休息才能继续走的样子……

岑不明烦躁地收回了视线,他的心脏里有种奇怪又暴烈的情绪在冲撞。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想冲下去质问白柳,你明明是想杀那个霸凌你的蠢货胖子的,你为什么停手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的这一面?!

……这样的白柳,实在是太像人了,他没有办法把他当做一个异端。

岑不明没有办法像是杀死一个怪物一样,残忍地杀死这个会因为寒冷在湖里颤抖,埋在陆驿站肩头无声落泪,把欺负自己的同学从死亡拉回来,拔枪面对自己朋友会手抖的家伙——

——他没有办法杀死这个活生生的,有感情,会落泪,会痛苦的白柳。

但是……人真的会改变吗?

那么多条世界线,在每条世界线,都有那么多做了相同错事,害了无数人的异端,一次又一次死在他的枪下,露出因为沉沦于欲望的丑陋面孔——

——更何况是欲望的集合体本身,邪神白六的衍生物。

……只是换了个名字,拥有一些微薄的感情联系,人真的就会做出那么大的改变,甚至违背了自己诞生的初衷吗?

岑不明没有办法相信,他无法像是陆驿站那个蠢货一样,六百多个世界线过去了,还拥有信任一个怪物的能力,他只能警惕,杀戮,将一切危险掐死在摇篮里——

——这是猎人诞生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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