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黯找的住处并不差，说起来要比方凌那个“原地爆炸”过N次的小房子要强得多，是一个占地面积颇为可观的私人庄园，听说是展家在这边的产业。

然而，在看到展拓的时候，方凌简直不敢认。

印象中展拓哪怕是狼狈的时候都带着些贵气，哪有如此蓬头垢面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头也没刮胡子，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面目光放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不是吧……就一段时间不能回家而已，展拓竟然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这是展拓？”哪怕已经看出来，但方凌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听到问话，柳黯苦笑一声点头，尔后朝展拓说道：“展哥，方凌来看你了。”

展拓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已经隔绝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

“展拓。”方凌拍拍他的肩膀，就见展拓眉头一拧。

“展哥身上有伤。”柳黯连忙阻止。

方凌立刻缩回手，感觉展拓现在就是个邋遢的瓷娃娃，让他想伸手触碰都无从下手。

“展拓，如果你想回家可以去找诺雅，如果你不愿意求她，你自己过去，我帮你说。”方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之展拓不主动过去诺雅是不会原谅他的。

“展哥，你不要和诺雅置气了。”柳黯也跟着劝道：“诺雅是龙，她自然高高在上，龙的想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我不会去。”展拓终于开口，声音暗哑仿佛很久没喝过水一般。

方凌听到拒绝有点生气，“你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愿意去求诺雅？”

“她可以杀死我。”但是不能让他屈服。

“你别忘了，你也是在我门前跪过一整天的，你现在耍你的威风傲气？”方凌咬牙，“给诺雅道个歉而已，你们展家本来就是她的附庸，你不承认她当然会不高兴，但是她也没对你家人做什么，你道个歉诺雅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跪她，是为了我们展家。”展拓从来不曾朝诺雅臣服，他会低头，只是时势所逼。

“你怎么这么倔？”

“这不是倔。”展拓的眼神渐渐聚焦，凌厉说道：“就算她是龙，也无法践踏我的尊严。”

方凌愕然的望着展拓，尊严又值几个钱？而且道个歉而已，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没说过对不起吗？

“你只是道个歉……”

“如果我错了，我会道歉。”展拓十分坚决：“但我没有错。”

“你不承认自己是诺雅的附庸，还说你没错？”方凌被他气得不行，“你以为诺雅稀罕你们展家？如果你们血脉中没有龙血，诺雅不会去骗你们非要让你们臣服，她想要什么没有？无论是钱还是权，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抢着给她送。”

展拓的体内的确有龙血，那就说明诺雅没错，他们的确是龙族的附庸，既然如此道个歉又怎么了？这本来就是展拓的错。

展拓从沙发上艰难地站起来，扶着沙发扶手冷冷说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的是人想当奴才，但其中并不包括我。”

他生来自由，从来不是谁的奴仆。

“冥顽不灵。”方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展拓，这人真的是能把人气疯。

“方凌，你别生气。”柳黯担忧的望着方凌，如果方凌都撒手不管，那就真没有人能救展拓了。

“我也想不生气，但是和这样的人，我真的无话可说。”方凌摇头，展拓的顽固远超他的想象，脑子仿佛被什么塞了根本说不通的。

“我从来没有让你帮我。”展拓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们都站在龙那边，就请你们都离开吧。”

“展哥！”柳黯心中焦急，“展伯伯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展凌双明知道自己儿子快死了，却为了不加重他的伤势强忍住不来看他，如果展拓真的窝窝囊囊死在这里，展凌双该有多伤心？

“你自以为是为了家族，却根本是个不孝子！”柳黯忍不住朝展拓喝斥：“展伯伯那么关心你，你就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展拓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愧疚的低垂下头，对于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几分惭愧的。

“我又能怎么样？诺雅要我死，我根本无法反抗。”展拓痛苦挣扎，最后只能够遂对方心意。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方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诺雅没有杀你就代表她不想你死，她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她，她一直在等着你的道歉！”

“我不去！”

展拓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十分坚决，气得方凌转身就走，柳黯连忙追过去哀求他。

“方凌，方哥，你不能走。”柳黯眼圈发红，“你走了展哥就真没救了，他是为了帮我才被诺雅发现的，他要是死了我就是杀人凶手，我求求你帮帮他好不好？”

“你找错人了。”方凌冷冷说道：“我什么都不会。”

帮他？说得简单，方凌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除诅咒，如果要去求诺雅，至少也需要展拓配合，现在对方执迷不悟，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

“方哥，只要你帮他，我教你残月手。”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柳黯语气决绝：“那是我们家不外传的功法，但是只要你能救他，我就教你。”

“柳黯……”

“我知道，你们都用魔法或者道术，我的功夫你看不上。”柳黯立刻说道，语气透着哀求：“但是我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

“你啊。”方凌叹了口气，他对展拓有多气愤，对于此时的柳黯就有多不忍，重新走回到展拓身边，道：“我是看在柳黯的面子上才试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说话间，头顶的生命之源冒了出来，光团一直顺着方凌的胳膊跳到手上，接着方凌一用力打入展拓体内，过了有个两三秒小团子才再次回到方凌身上，展拓明明依旧狼狈，隐隐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气质。

如果说之前是死气沉沉，那么现在的展拓便是充满生机。